一、蜀道难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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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者口呵斥，心里却在打鼓。二人遇上这种事，一时间噤若寒蝉，都不言语，只闷着头走路，走了一程，翻过道山梁，忽见得清溪流淌，一道独木小桥飞渡两岸，桥那头是一片山坳，数峰青山拥着三两户人家，袅袅炊烟随风飘荡。

    “那里有客栈耶。”靖欢呼，手指着远处一片青瓦房。青瓦房外挂着两串灯笼，写着“巴山客栈，宾至如归”八个隶字。老者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。

    二人来到客栈前，还没进去，一个店小二便迎了出来，打量二人道：“对不住，这里有人包了。”

    靖大失所望，向梁天德道：“爹爹，我好饿。”

    梁天德皱眉道：“我们用过饭就走，小二哥可否通融一二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小二哥有些犹豫不决。

    “大家都是逆旅之人，何必如此斤斤计较。”店内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：“小二哥，你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是。”小二哥让过身，靖大喜，第一个冲进去。“臭小，说到吃饭比谁都来劲。”梁天德有些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店内一张八仙桌上，坐着三个人，上首是一个白衣士，手摇着一把折扇，瘦削白净，须发如墨，容貌十分清癯，右首坐着一名雄壮老者，紫黑脸膛，美髯及胸，一双凤眼目半睁半闭，看上去极是威严。还有一个年汉，浓眉虎目，赤着的双臂肌肉虬结，背上负着一把环大刀，看到靖冒冒失冲进，眉头微微一皱。

    “三斤牛肉，三斤米饭，恩……还有一斤米酒，一碟菜蔬……哎哟。”靖抱着头，委屈地看着老爹。

    “臭小，你吃得完吗？”梁天德黑着脸说。

    “客官，还要什么？”小二哥笑得风和日丽。

    “够了。”梁天德摇头道。

    小二哥看他父衣衫粗陋，微微皱眉，道：“对不住，小店有条不成的规矩，先买后吃，请客官先行付帐。”

    梁天德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下，道：“你还真是狗眼看人低，怕爷们白吃你么？”

    小二哥打个哈哈说：“哪里！哪里！客官真是爱说笑。”

    梁天德一挥手，道：“靖，把盘缠拿来。”

    靖应了一声，伸手入怀，眼珠几乎瞪出来，一双手上上下下摸了个遍，望着老爹，眼泪都要流出来：“爹爹，钱袋……钱袋不……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梁天德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店小二一张脸顿时淫雨霏霏：“客官，小店可是小本经营，从不赊帐的。”

    梁天德怒视靖，靖哭丧着脸，道：“我记得过神仙度前还清点过，现在怎地就不见了呢。”

    “老怎么知道？行李都是你背着。”梁天德恨不能揍他一顿。

    靖一拍脑袋，叫道：“我想起来了，是那个鬼儒生，一定是他趁我扶他时干得好事，不过……”靖搔头道：“我怎么没发觉。”他心暗暗叫苦，不但钱袋，就是揣在怀里的那枚玉牌，也被一咕脑儿摸走了，否则还可用它换顿饭吃，那个鬼儒生，真是坏事做绝了，想到这里，几乎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亏你还练过功夫。”梁天德忍无可忍，揪住他的脖，靖杀猪般惨叫。

    “客官，请你们去店外打去。”小二哥沉着脸下逐客令。

    梁天德生平第一遭受这种侮辱，面皮涨紫，窘迫万分，跺了跺脚，便要出门，忽听那士笑道：“阁下若是不弃，白朴便做个东道，大家同饮一杯如何？”梁天德微微一愣，还没答话，又见靖揉着脖咕哝：“晚上怎么办呢？”

    “吃屁喝风！”梁天德气得两眼圆瞪。

    “爹爹，我真的好饿。”靖肚皮当真咕咕叫了起来，异常响亮。

    梁天德想骂人，但看这小可怜兮兮的模样，一时又骂不出口，白朴笑道：“人生在世，谁没有为难的时候。况且在下还有事请教，还请万勿推辞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罢了！罢了！”梁天德心里叹了口气，垂头拱手道：“阁下如此盛情，梁某哪里担当得起！”老着脸皮与靖坐下，但无端端受人恩惠，心里实在憋得难受。

    “这位是端木先生，讳号长歌。”白朴指着紫脸老者道。“这位是严刚严兄，人称‘八臂刀’。”他指着那负刀汉。二人都只是微微点头，却不做声。

    “二位可是来自北方？”

    “对，咱们从华山来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白衣士道：“不过听二位口音却近似南方。”

    “恩，小老儿祖籍合州，早年在江南呆过一段日，不过滞留北方已有二十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白朴抚掌道：“北方胡虏横行，阁下身处夷狄之，却能不忘大宋之音，了不起，不过，令郎竟也是江南口音，尤其难得了。”

    梁天德虎躯一震，手酒水洒落衣襟。

    “爹爹。”靖恍然大悟：“原来你非让我说这种软绵绵的怪话，是因为这个缘故。”

    “吃你的饭。”梁天德瞪了他一眼，吓得靖一头栽进饭碗里。

    “不知北方情形如何？”

    梁天德还没出口，靖抢着说：“蒙古鞑坏透了，简直不把我们汉人当人使，近来非得逼汉族男当兵，爹爹一生气，就带我回大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白朴望了梁天德一眼。

    “如今好了，我们这次回来，再也不会受蒙古鞑欺负了，不过……不过许多百姓还得在留在那儿过苦日。”靖神色微黯。

    “是呀，遗民泪尽胡尘里，南望王师又一年。”白朴长长一叹。

    梁天德冷笑道：“算我多句嘴，就算岳武穆重生，韩世忠再世，这大宋朝的王师也打不到北方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！”严刚虎目圆瞪：“难道蒙古人都有三头臂不成。”

    梁天德嘿嘿一笑：“蒙古人倒是没有三头臂，不过，临安小朝廷却多的是三姑婆。”

    “你敢诋毁朝廷。”严刚大怒。

    “不敢，我只是佩服这个大宋朝，养了一大群尖嘴利牙，谗言惑君的官儿，居然还能苟延残喘到今天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。”严刚霍然站起，怒目相向。

    梁天德也不望他，直淡淡地道：“严兄说得对，我不过是个粗人，只会胡说八道。”

    “蒙古人兵力已经那么强盛，居然还在北方大肆征兵。”白朴面有忧色：“那蒙哥汗灭我大宋之心，好生迫切！”

    “灭大宋？”靖停下筷，望着白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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