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9 章(姜采直接向魔疫最浓郁的地...)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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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开玩笑：“天道雷劫是三大劫中最简单的，我曾经渡过，你也渡过。如今还有你为我护阵，我怕什么呢……”
张也宁蓦地低头看她。
万千念头到心间，出口时一句也说不出。
张也宁睁目看来。
咒术自张也宁口中低喃出，一重道法以他为中心，罩住那空间裂缝——
姜采坐在枯树下，背靠着坍塌的宫壁。她眉目间魔气重重，身上魔疫将她包围。她闭着目，泪水落在脸上，周身气息皆透着衰败、死气。
天道太过公平，便对尘下的每一个蝼蚁个体，都显得不够公平。姜采去经历那些魔疫经历过的，和他们一样，被人剔骨割肉，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，有时饥饿至极，还要含着眼泪问能不能分一碗人肉……
她的道心已经不稳了。
无数次苦难袭来，人间之悲皆要承受。
张也宁蹙着眉：“稳住心神，我带你走。”
“太初有道，无有无名。一之所起，有一未形。生死逆转，此为生门！急急如律令，破——”
“我受师父所托，来告诉师兄一个卦象。师兄你在此地不知，北域一片山谷，此时到处是魔疫，就是您面前这些怪物……大家以为魔疫都在那山谷里，巫家家主已经赶去了，叮嘱修士们不要靠近魔疫。
他身上的灰色道袍晦暗无比，并不明亮。他看过来的眼神也清淡无比，并不热烈。但是他跪在这里，握着她的手，她再见不到这样皎洁的明月了。
她说着话，气息却越来越弱，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，她的眼睛已经向外渗血。张也宁就这般看着她，在她肩膀垮下，身子撑不住前倾时，她倒入了他怀中。
赵长陵本来对这位厉害的师兄有心结，总是不愿来找张也宁。被这位师兄看一眼，他都觉得自己卑微。但是此刻，赵长陵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，如临大敌摆开阵势，阻挡魔疫们侵蚀他，他还抓紧时间回答张也宁：
庞大浩瀚道法环绕，空间裂缝飞速旋转，重重叠叠的符咒之光，让赵长陵看晕了眼。赵长陵承受不住那符咒的繁复而向后退，只见得光华涟涟，一重光雾笼罩住张也宁，瞬间将张也宁吸入了其中——
“长阳重明，剑元不群。你已堕魔，你已身在泥沼，他凭什么一尘不染？拉他一起下来！”
他眼神空茫，无情无欲地看着那些在他们四周肆虐的魔疫们。他的心不断地向下跌，那早就破了的口子撕裂开，寒风鼓吹，茅草飞乱，空洞无比。
她眼中泪滴落，是受之前魔疫经历的影响。她很难稳定自己的状态，能做到的，便是面无表情，藏住所有痕迹。泪水不断滚落时，她声音很低，也许在喃喃自语：“泥沼太脏，你别下来。”
麻痹、痛苦、绝望。
她说：“我不能走，我以身侍魔，已然开始，中途停下的话，只会前功尽弃，我情何以堪。”
万死无生，何不入魔。若是获得力量，若是有能力将这个世道尽数杀尽……所受之苦，应当全都可以结束了吧？
她可以。她失败了一次，她的道元是别人用性命穿越三千念增强的，她可以做的比前世更好。
那轮皓月，她常觉得不可依恋。
姜采额头抵着他肩头，冷香沁鼻，她低低笑。
她向前走，额上渗汗，眼神疲惫。她却微微笑：“不过是——吵一些罢了。”
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是我唯一知己。
浑浑噩噩，万千生死。
她抬起来的手腕被握着，她怔忡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青年。
僵硬地，青年手臂抬起，静静地将她抱入怀中。他一手揽她腰，一手抚她发。他拥着她，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肩头。天地无声，万籁俱寂。
张也宁盯着她，许久没说话。
无数吵嚷冲击姜采的神魂，她道：闭嘴！
姜采手中剑出，当她在经历中忍不住要动杀念时，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，清清泠泠的声音，如月光般，从记忆之外响起——
张也宁：“姜采！”
每日每夜不能再修行，只顾着镇压他们。
青年睫毛颤抖，沾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水雾。
姜采抵着他肩，轻声：“张也宁，我能求你一件事么？”
魔气争先恐后地出来，张也宁意识到他们的强大，自然要将他们重新关回去。他在此地施法时，身后一道气息落下。
但是她如今有了经验了。
这魔气，才与堕仙梦中看到的魔气一样。
一道又一道清光落在她身上。
她撑着身体，微微仰脸。她心知残忍，可她除了他，无人可求。
她意识混沌间，却能闻到他身上的莲香。
张也宁周身已经被魔疫们笼罩，他在炼化并关闭那裂缝。这魔气厉害无比，他吃力无比时，听到赵长陵的话，微侧头向后看了一眼：
她的道心开始不稳，开始被仇恨覆盖。这样的人间，这样的修真界，还留着做什么？
“我愿死在你手中，强过他人骂我咒我千万遍。”
张也宁声音极轻：“……好。”
张也宁问：“有人进入你所谓的无极之弃？”
她说：“我要强渡雷劫，快速提升修为，好有能力继续侍魔。”
他一动不动。
“谁第二个来？”
张也宁停顿了一下，才冷淡道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姜女喃声：“别下来。”
张也宁试图沾染一点，立刻感觉到这魔气与寻常魔气不同，侵蚀道心速度快疾。若非他事先警惕，魔气一入身他就开始炼化，此时道心也要受到伤。
姜采终于睁开了眼，看到了跪在她面前的青年。她眉目上的魔气入体而不灭，带给她持续不断的伤，并要占据上风而压下她的道心。她唇角向下渗血，血也是乌黑的，如同服了毒一般。
心中春草生，心中万物枯，皆在一念。
“姜采，醒过来。”
她前世没有控制好自己，曾被他们诱过。她杀的魔疫里混入了无辜者，她知道自己无罪，但道心认为自己有罪。她的心堕了魔，失去了回头的机会。心一旦堕魔，就没有再修仙的可能。魔念羁绊她前行的脚步，剑上的血告诉她她道心已毁，再无路可走。
张也宁向她看来。
她可以控制住他们！
生死逆转，生门变幻位置，在此打开！
按照老师教授道法课上的学问，能够进出的地方是生门。一个空间不可能存在两个生门，张也宁面对的北荒之渊上空的这个裂缝，必然不是生门。
姜采微微笑：“我要开启天道雷劫了，张也宁。”
张也宁看她面色颓然，气息时强时弱。他知她状态很不好，他道：“那好。”
——不过是每日每夜的镇压，每日每夜的心魂一刻不敢放松。
赵长陵三言两语，张也宁便意识到情况的危机了。同在北域，他身在北荒之渊，这里与赵长陵所说的山谷中一起出现魔疫……
但她知道他在听。
他盯着她许久，终于动作了。
张也宁很久没说话。
姜采握住他的手。
无歌道：“你真的要这样？无数魔疫日日夜夜在你神魂中打架，吞噬你的想法，让你入魔……没有人可以克制得住心中不平。”
“杀了他，得到他的先天道体……你就还有成仙的机会！”
姜采衣袍扬起，目中光锐，厉声：“来——”
张也宁：“……”
张也宁：“你道心开始破碎了，你修为不够，强行渡化，只会害了自己。”
“我本想留在那里，但是想到师父的叮嘱，自然还是要来寻师兄你……该死！这里怎么也会有魔疫！”
她专注地看着他，她心神依然刺痛无比，体内已经进去的魔疫冲击着她的神魂，他们不断在她体内叫嚣——
张也宁身体绷紧，声音变涩，他闭了目不忍看她，强声问：“那你要如何？”
“魔疫？”
时不时被他们占先机，被他们诱着杀人……
姜采垂下眼，道：“侍魔总是如此的……不到最后一刻，我不敢说自己坚持不住。”
一重魔疫要进入她体内，张也宁伸手去碰，却被反应过来的姜采弹开。她握住他手腕，紧扣着，不让他碰到。
她无精打采、没有前因后果、莫名其妙地来这么一句，他却一下子听懂了。
周围魔疫们恶意的笑声越来越大，但是她面前的人，并未停下。
赵长陵还没问张也宁要如何去，眼前的这空间裂缝都关不上。他就见张也宁长袍一挥，掠上半空，飞到了裂缝面前。
他针对的方位一直是那片已经被封印住的魔穴。但他坚信那里一定还有东西没有被发现。他便小心操纵着道法，不断变换符咒去实验。终于，一张空间裂缝被打开，丝丝缕缕的魔气渗出。
“他是最有希望成为仙的那个，你成不了仙了，他凭什么还可以？”
水雾融化，自眼中跌落，断断续续，无声无息，落在她脸颊上。
张也宁：“你在发疯。”
姜采缓缓说：“我不怕我的身入魔，我怕我的心入魔。若是我的心入魔了，为祸世间了，请你杀了我。
赵长陵迟疑下：“我不是很清楚，过去时只听到修士们在大骂不群君，好像说不群君进去了。师兄，既然那里可以进去，那里是生门吗？”
“杀了他，杀了他！
寒风猎猎，袍袖如灰雪。张也宁清隽冷寒的眉目，被那门前的魔气映出莹莹之光。
而今罡风阵阵，魔疫侵蚀，她全身冷得很，道体道心都在崩溃边缘。但她依偎着他，说不出原因，她心里却觉得温暖。只要有他在，她方可有人可依。
张也宁拥着姜采，闭目落泪。
——她如今的状态，怎么强渡天道雷劫？
张也宁怔看着她。
他的心重重一跌，跪在了她面前，只怔怔看她。
北荒之渊中，张也宁正在施法。
姜采道：“我尽力。”
张也宁拧起眉——这是什么魔？
当每一个魔疫附身而来，姜采都要将他们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。她在每一段记忆中都失去自己的记忆，跟着他们的记忆去经历。第一次可以保持道心，第二次、第三次……
“姜采。”
“这里是无极之弃，你杀了他也没人知道。”
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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堕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