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00 章(天亮时分，魔宫宫殿传来的...)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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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春山问：“敢问是什么样的后果？”

    几人一同前往蒲涞海寻找龙女辛追。连贺兰图都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师兄师姐身后，他支支吾吾，也是好奇万分，想跟着进入织梦术。而姜采和谢春山一想，如今状况，贺兰图留在外面难免危险，不如跟他们一同入梦，便也不加阻拦。

    何止是两个梦主。

    “也宁，我们一同入梦吧。”

    谢春山俯身到姜采耳边，笑着低语：“龙女一直在看张也宁。”

    辛追听了他们的请求，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。

    灰蒙蒙天色下，几个年轻男女立在空旷山地上，望着巫展眉。辛追立在巫展眉身边，闭目沉坐，方便巫展眉直接截取她道元中的牵绊力量。而谢春山则上前，小心地将百叶的道元交给巫展眉。

    张也宁：“仅仅如此吗？”

    两位梦主，他们恐怕一个都控制不了。

    姜采：“展眉姑娘可以独立开启织梦术吗？”

    巫展眉软绵绵问：“几位道友要我助什么？”

    张也宁拂袖：“走吧。不是要去巫家吗？”

    巫展眉不以为然：“那便不要织梦者进入梦境好了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张也宁一顿，吃惊一下，回头看向身后。他看到姜采的趔趄跌步，慌乱寻找。她忽然这般，是在找什么？

    姜采沉吟：“这次不一样。这次是两个梦主，而且所涉及的梦境恐怕修为高深者多，寻常的织梦术，恐怕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。”

    张也宁伸臂揽住她后背，缓解她冲击带来的伤。他微怒：“姜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张也宁闭目，睫毛秀扬，面如皓月，背过身后，飞袍若扬。

    直到谢春山跟着笑一句：“是啊，凡事不必强求，尽力便好。若是做不到……那也不是我们的错嘛。”

    其中一个梦主已死，另一个梦主与他们是敌对关系。

    辛追面容如雪，眸若山远。醒来那一刻，她圣美如画，睫毛颤一颤，目中些许迷茫闪过，定定神，先看到了张也宁。

    他怔住，因姜采手抚他面容，隔着白布，低头与他抵额。他身子骤僵间，被迫与她额头相抵，听她放下心后的呢喃一叹：

    姜采偏头，轻声：“可是百叶从未爱过傲明君。她生前喜欢的人，是你。”

    姜采向来直接：“你是风是雨，她喜爱的都是你。她从未对傲明君动过心，但她见你第一眼便喜欢……师兄，你才是她喜欢的那一种人。你做什么事，她无论在不在，都会支持你，喜爱你。”

    巫展眉矜持一笑，她反问：“姜姐姐没见过我的织梦术吗？”

    张也宁平声：“姜姑娘好好修行吧，我有事告辞。”

    他被她师妹用手肘撞腰，吃痛躲开。姜采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一步，蒙着眼，却也准确无比地挡住了辛追的目光。辛追吃惊地看过来，姜采拱手笑：“事出有因，不得不唤醒师妹，请师妹助我们。”

    他并没有那般自觉，冷淡看着他们，隔绝尘世，不悲不喜。在织梦术道光亮起的时候，他甚至手中念诀运起术法，要隔绝织梦术对他的影响。他的力量已足够强大，除非他愿意，织梦术已经不能让他入梦。

    她只乖巧万分：“嫂嫂，那就让几位道友帮我们吧。你要照顾哥哥，就不要入梦添乱了。你修为那么差，实力那么弱，何必拖人后腿。”

    几人苦笑。

    姜采站在谢春山身边，轻轻拉了下谢春山的衣袖。她不太会安慰人，只能硬邦邦问了句：“你还好吧？”

    姜采手指在他腰上抵一抵，她的玩弄之心，却觉得他腰猛地一僵，然后他回过神一般，瞬间推开她。姜采被他推得一趔趄差点摔倒，她伸手向前，已经摸不到他衣角了。

    巫长夜不在的时候，这位妹妹才表露出她的自傲资本。

    几人一怔。

    他一时迟缓，便被她感应到了。张也宁出神间，被她纵来的身子扑倒。他被她扑倒在地，手中诀没有完全念完，那织梦术的光已经包围住他和身上的姜采。

    巫展眉积极地帮他们出主意：“织梦者维持梦境就要一半的力量。如果织梦者不入梦，没有人维持梦境的话，大约那些力量没有浪费，就足以让梦境承受住而不崩塌了。

    谢春山叹口气。

    这种痛苦，她已经承受了太久了。

    良久，龙女轻声而坚定：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谢春山正看着巫展眉操纵那道元，针对姜采的关心，他低声苦笑：“若是道元因这个梦而消散了……恐怕百叶会很恨我吧。

    姜采高声：“张也宁——”

    她生性豁达，说起这个也没有愁眉苦脸的模样，反而笑吟吟的。

    芳来岛的梦境，就是她开启的呀。

    姜采摸鼻子，无声笑了笑，捏了捏自己的手指。指尖仿佛仍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一样，月华之美。

    “我还得提醒你们……织梦者不在梦境的话，没有人控制梦境的话，梦境走向，梦中变化，便没有人能够预料了。梦境中可能发生任何事，梦境时间长短都由梦主来确定……这得看梦主配不配合你们了。

    辛追若有所思，贺兰图迷茫地左右看看。

    在张也宁力量的帮助下，几人破开结界，唤醒沉睡的辛追。

    雨归不知道他的前世是谁，还要急声劝说，被巫展眉一拉扯。巫展眉深深看谢春山一眼，作为芳来岛遗念的织梦者，她比别人知道更多的秘密。而巫展眉，却是从来不与人分享自己的秘密的。

    风清山秀，日光照在二人身上，何其相配。

    谢春山微抬目。

    

    雨归面颊一红，垂下头半晌，又抬头轻声：“逆元骨，无生皮，是傲明君自创的功法……我想这世上能够解决芳来岛人功法问题的人，只有傲明君了。师姐你们若是想回到一万年之前……我也想见一见傲明君。

    “而你们说，两个梦主的话……真的会配合你们吗？”

    姜采笑：“师兄与我想的一样。大家都不要有压力。”

    于是，巫展眉跟随几人前往驼铃山。现实的方位，会多多少少地影响到梦境开启时他们所在的位置。几人皆判断万年前，驼铃山的位置应该变化得最小。不如直接在驼铃山开启梦境。

    姜采吃惊：“不然难道是因为我和我师兄难舍难分，要抛开你去玩？”

    她也想知道和魔子于说生出纠葛的她的前世，是什么样的一个人，因何让于说对她一忍再忍。

    姜采喃喃自语：“能灭神的，只能是神。”

    张也宁淡漠，辛追沉静，看着那对师兄妹相“望”一笑，张也宁愈发淡漠，辛追依然沉静。只有贺兰图欣羡道：“大师兄和二师姐感情真好。”

    几人一怔，齐齐向她看来，就连巫展眉都不满地看来。

    张也宁一怔。

    谢春山气息略颓：“雨归师妹不必这么麻烦。我几人入梦，会带给你这个答案。”

    巫展眉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，耐心解释：“若是织梦者不在梦境，相同的道元就没有力量维持住两个人。即是说，若是万年前你们有谁存在过的话，在没有织梦者的梦境中，只能有一个你存在。到底存在的是谁，便要看两者道元力量，谁更强大了。

    “不过……织梦者是梦境安全的一道锁，你们若要去掉这把锁，也得承受后果。”

    “我与你开玩笑呢。我怎么舍得离开你，我在梦中你在梦外。

    姜采喜欢逗张也宁，几乎成了一种习惯。她非常随意地就能有了主意，认真地和他说：“我与师兄他们入梦，你就不要去了吧。”

    她收了狼毫，又怯怯一笑，手背后乖巧无比：“我以为是有人来害哥哥。”

    谢春山怔忡。

    张也宁淡声：“无人能撼动神的意志。”

    姜采眼睛看不见，却侧耳倾听，听到巫展眉的脚步声，比她以往听到的轻松许多。显然，巫家整个大家族气氛凝重，却没有影响到巫展眉，巫展眉还因此而心情好。

    巫展眉道：“哼，我哥哥即使醒来，也未必有这种力量。但是……我最近心情好，你们又是我哥哥的朋友，我就帮你们吧。”

    他们去找巫长夜，却并没有见到巫长夜，还差点被巫家守卫发现。幸好他们运气好，遇到了在照顾巫长夜的雨归。听明白他们的来意，雨归将一个人介绍给了他们。

    几人各自沉吟，气氛诡异。许久后，姜采与其他人目光对一刻后，走上前，耐心请教：“巫姑娘能够帮我们吗？”

    巫展眉清亮声音吟完咒法，光亮吞没所有人：“——请君如梦！”

    谢春山抚掌而笑：“好了，试探出来了。巫姑娘本领足够高强，也许未必比巫少主弱。我们可以求助巫姑娘帮忙。”

    姜采一本正经：“哪里的话。只是你是堕仙，实力高强。旧年扶疏古国这个梦若是开启，不知道会持续多久。我们谁都不会知道外界的变化……只有你留在外面，才能对抗得了你师父吧。”

    几人吃惊巫展眉说话直白，谁想雨归已经习惯这对兄妹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，竟然抱歉地对几人一笑，不再多说了。

    借助神魂而入梦，不知道能不能成行。而无论成功或失败，都可以想到百叶道元的衰减。

    巫展眉一双异瞳微微闪烁。

    蒲涞海中，一片沉静中，只有谢春山捂脸叹道：“能不打哑谜吗？只有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吗……算了算了，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。龙女姑娘，你到底能不能助我们呢？”

    这般千辛万苦终于进了巫家领地，几人心中都生出唏嘘。这里的荒凉，和神魔大战前的格局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扶疏旧梦，就此开启。

    谢春山看着她许久，雨归终于发现谢春山的目光之幽深。她看过去，见谢春山躲开了视线。谢春山笑一下，有些心不在焉，又有些自嘲。

    巫展眉偏头思考：“试一试嘛。从来没有人织过这种两个梦主的梦……但我可以试一试。”

    他手搭在她肩上又忍不住要推开她时，玉白的手指头因她这话而颤了一下，心里又是停顿了一下。他低头，淡声问：“我影响你与你师兄的感情？”

    她沉默片刻，斟酌着开口，声音冷清：“我亦愿意相助师兄你们。但是我于此间沉睡，亦有我的缘故。我感应到有人的力量在苏醒，我不能让那人醒来……”

    深夜之时，巫展眉轻快地跳入庭院，背着手来找巫长夜。

    雨归在旁沉吟，试探着插话：“师兄，师姐，我能跟随入梦吗？”

    听到她未必比巫少主弱的说法，她唇角抿了一抿，不自禁地挺了挺胸，向前迈了一步。她虽仍扮演娇弱少女的模样，但几人千年修行，都看出她的自傲。

    山风拂袖，天地皆冷。张也宁淡漠地立在最外围，孤身一人，不和他们为伍。他平静地看着姜采和谢春山站在一处，那二人低声说话。说的什么内容，隔绝了周围人。

    她一句话没有说完，幻象就如叠影般从屋舍门口挥洒而入，向屋中袭来。屋中几人除了贺兰图和雨归，皆是本领高强之人。几人联手对付屋门口袭来的攻击，当是时，狭窄的屋舍动静大极，砰然声如闷雷不住。

    姜采忽然回头，仓皇寻找那站在最外围的张也宁。

    她看到了张也宁眉心的堕仙纹，怔了一怔，目中有些黯然。

    “傲明君千方百计想她复活，我却在……让她彻底消失。如果是傲明君，必然不会这么用百叶的道元吧。”

    他便沉默，任由她抱着，没有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几人躲在屋舍中，听雨归声音低柔地解释：“几个月来，因巫家受创严重，长夜又沉睡的时间多过醒来的时间，再加上公公身体也不好，巫家群龙无首，不得不用起展眉妹妹。

    她声音微怅：“我也想知道一万年前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他不自觉地偏头，向自己身后某个空地上看。当梦境的光笼罩向他们时，他目光停顿的地方，好像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女子，安静地站着，如以前的几百年那般，执拗无比地陪伴他，追随他。

    除了姜采，其他三人，都应该在万年前存在。

    怀中姑娘低笑一声，被他抓住手，她耸肩一笑。他不让她玩他身体，她便玩其他的——

    说话间，屋门打开，巫展眉声音轻软：“嫂嫂，我来探望哥哥。”

    打斗间，姜采飞身夺取半空中的狼毫，一把握在了手中。她回头俯脸微笑：“展眉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展眉妹妹的天赋本就厉害非常，她如今……在巫家是很厉害的人物了。”

    几人问：“这样可以？”

    这种痛苦，她不想持续一辈子。

    一行人行迹匆忙，还要躲避修真界的追杀，自然走得艰难一些。他们这一群人，各个对修真界来说都是“逃犯”“罪人”，进入巫家，自然还要掩人耳目。

    姜采噗嗤笑：“好了，既然如此，我们便去巫家吧。闹了这么一大出，巫少主若是告诉我们他开启不了织梦术，就有意思了。”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张也宁在她手背上一拍，低斥：“不要乱摸。”

    张也宁清冷的面容因她的随意玩笑而温和了许多。

    

    在这位巫姑娘心里，恐怕巫长夜是不如她的。而她要证明自己的能力。

    巫展眉愣一下，这才收了手。她惊讶：“姜姐姐……是你们。”

    她那促狭的毛病憋了半天，到最后还是没憋住。她笑嘻嘻：

    而且……相同道元的人不能存在两个人……张也宁微妙地看眼谢春山，再看眼辛追，贺兰图。

    谢春山缓慢无比地抬头，一点点看向雨归。灯烛火光下，雨归安静地立在他们面前，起初说得磕绊，后来便坚定起来。她如雨后海棠，亭亭玉立，娇弱万分，可她又目光这般殷切——

    “我想求他解除这种功法，解救我。”

    张也宁沉默不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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